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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动态
标题:必然性
作者:mcyw(冈多林之月)
CP:黑白(Lelouch × suzaku )
分级:全年龄
説明:第一季动画11衍生,死亡捏造有
就像地震和山崩同時發生一般,地面不堪兩架Knightmare Frame的重量碎裂塌陷,在山石崩落的巨響中,紅蓮貳式和布利塔尼亞軍的白色機體一起從山崖頂端跌落下去。
“我弄疼你了?”
在卡蓮的臉第三次扭曲時,扇小心地問道。
少女的臉龐因為疼痛變得蒼白,她氣惱地說:“是的。該死。繼續!”
扇只好再次托住她脫臼的右臂,“喀吧”一聲,這一次終於成功讓關節歸位了。把繃帶綁在卡蓮的傷臂纏了幾圈,然後在她脖頸上作了三角固定吊住手臂,這時候ZERO推門進來。“傷員的狀況怎麽樣?”面具後的聲音問道。
扇站起來回答說:“卡蓮是傷勢最重的,其他人的只是皮肉傷。您要去看看嗎?”
“我稍後會去的。”ZERO說,“所有人都轉移過來了?”
“是的,路上有點辛苦……不過這棟廢棄的超市用來做臨時據點再合適不過了。我叫玉城把幾臺無賴和紅蓮停在大廳裏,那裏天花板的高度最高。”
ZERO點點頭,轉向卡蓮道:“右手怎麽樣?”卡蓮大聲說自己沒事,甚至精神百倍地揮揮右臂——然後疼得臉皺成一團。
“不要勉強運動,脫臼雖然不是重傷,你在短時間內保持安分還是有必要的。”面具後有些發悶的聲音非常溫和。扇抄著手站在一邊看著兩人對話。組織在發生變化,他能感覺到。像卡蓮這樣面對ZERO時眼睛炯炯有神精神振奮的人不在少數,連自己都習慣性地對這個從不向人露出面孔的男人使用敬語說話。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……
和扇一起分擔領導職責的南剛才激動地對ZERO說“你創造了奇跡”。而這個男人的回答是——不,是你們創造了奇跡。扇不得不承認,世界上確實存在天生就該當領導者的人。
“我在大廳裏看到了有趣的東西……那架白殼的樣子還真是狼狽。”ZERO對扇說。“據說抓到了俘虜,要一起去看看嗎?”他的口氣輕松得像在邀請他們同去欣賞一場音樂會。扇跟在他和卡蓮後面前往關押俘虜的倉庫,這是個會把軍事行動說成遠足的男人呢。
紅月卡蓮大步走在前面,本來想讓那架白殼機體的駕駛員也嘗嘗胳膊脫臼的滋味,不過當著ZERO的面她不想太粗魯。可是當她推開倉庫大門,看見角落陰影裏躺著一個人時還是沒能壓住火氣。自己在滾落山崖時摔傷了胳膊,這家夥好像撞到了頭,從駕駛艙拖出來一直昏迷不醒。玉城還打算把這數次扭轉戰局的程咬金直接丟到峽谷下面,也有人覺得幹脆一槍崩掉更解氣,爭論一番後還是帶回來了,說讓ZERO親自處置。
“嘿——”卡蓮用沒綁繃帶的那只手拽住角落裏的人,揪著駕駛服衣領把那人提起來面對自己。“想睡到什麽時候,你這混——”最後一個字剎車在她嘴邊,變成滑稽的“噢”,一口氣嗆在胸口的那種。
“怎麽回事?”ZERO問道,他上前走到卡蓮身邊,然後僵在了那裏。好像有誰按下了定格鍵,前頭兩人不自然的反應讓扇摸不著頭腦。打破僵局的是卡蓮手上的那人發出的呻吟,似乎剛剛轉醒,他動動脖子,一張年輕得出乎意料的臉暴露在天窗射進來的一束陽光下。蓬松的咖啡色卷發看起來好像小動物的毛發一樣柔軟,清秀的臉龐沾了些塵土,扇猜想這個機師不會比卡蓮年長,他的五官輪廓還帶著少年人的青澀。
卡蓮瞪圓眼睛張了張嘴,用驚慌得打顫的聲音叫出那人的名字:“樞木朱雀?!”然後手一松,剛醒來的俘虜又跌回地上。扇問目瞪口呆半跪在地上的女孩:“你們認識?”
“何止認識,”她幹笑幾聲,帶著復雜的神情俯視地上睜開眼睛茫然環視四周的少年。“這家夥是我同班同學。”
知道卡蓮雙重身份的扇對她的反應抱理解和同情,但他不明白ZERO的震驚原因何在。他轉向ZERO的方向想要詢問——那個地方空無一人,敞開的倉庫門還在輕微晃動,生銹門閂摩擦出難聽的聲音。不知什麽時候,ZERO已經離開了。
狼狽到簡直像落荒而逃似的,魯魯修跑進作為指揮總部的雙層車廂,反身關上車門。背靠門板呆呆站了一會,他摘下頭盔,冷汗把手套黏在手心上的感覺在他的不安上又增加了煩躁感。
“該死……”
魯魯修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,一拳砸在車廂壁板上。他說不清這句咒罵究竟是針對誰。事實上他沒有多少時間來承受打擊震驚和憂郁,上衣口袋裏的通訊器發出蜂鳴,接通後他聽經通訊兵興奮的聲音:“ZERO,京都派來了接應人,我們是不是接受他們的援助?”
“你認為我們被困在這裏了?”
“不……ZERO,可是這裏離成田山太近,偵察兵說柯內莉婭的軍隊已經開始撤退了,他們也有可能沿途搜索……”通訊兵惶恐地說,在ZERO命令下他把所有成田戰場的後續戰況作了報告。魯魯修長長地吸一口氣,起身走到控制臺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。情況確實對己方不利,在得到更多的情報前,最明智的做法是等待……不過,如果那邊主動提出援助,必定是自己手上有他們想要的籌碼。
他對通訊兵做出指示:“幫我安排和京都使者的面談。”
“走快點!”
緊跟在身後的押送人員用槍托戳朱雀被綁在背後的胳膊,腳踝上的繩索限制了邁步的幅度,讓他一個踉蹌。頭上的撞傷處一跳一跳的疼,連帶視線也有些模糊了。這算不算最糟糕的狀況啊……朱雀想。綁住手腳,被當作犯人對待其實不是第一回。上次是因為11區前任總督克勞維斯殿下暗殺事件,自己被扣上兇手的帽子押往軍事法庭;這次是被俘虜後逃跑未遂,要被帶去接受敵方最高指揮官的審問。
說起來,似乎兩次遭遇都跟那個男人有關。
那人自稱是殺害克勞維斯殿下的真正兇手,如今俘虜自己的他的部下俘虜了……ZERO。這個人的存在讓朱雀迷惑——不遵從規則的行事方式是錯誤的,用錯誤的方法得到的結果沒有意義,自己一直是這麽認為的。可是,就像那次在去軍事法庭途中把自己“劫走”那樣,ZERO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使用無視規則的任意作法,然後不可思議地、快速地達到目的。這種踐踏朱雀認知的事物的做法每次都讓他感到強烈的憤怒。除了憤怒,朱雀也很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麽。“正義的夥伴”這種說法,總覺得像是借口——為了隱藏什麽的借口。前頭傳來車門滑開聲,朱雀的思路被打斷了。
“ZERO,樞木朱雀帶到了。”押送朱雀的人在門外大聲說。裏側的聲音稍微遲了幾秒才做出回應:“辛苦了,我想單獨對他進行審問,希望你們負責出入口的守衛。”兩個押送者出於擔心提出想要在ZERO身邊護衛,被那人用說服的口吻拒絕了。朱雀一個人走進車內,門在他身後關上。白熾燈管照明的車廂內部光線明亮,感覺比從外部看起來要寬敞。似乎是考慮到進行轉播時會有許多人在車內走動的緣故,對空間的利用細致到令人驚嘆的地步,在註重實用性的同時還讓空間不顯得狹窄擁擠,對不同功能區使用高度差來劃分。
朱雀環視第二遍的時候才發現剛才說話的人。ZERO坐在控制臺前的高背倚裏,椅背擋住了朱雀的視線,只能看到倚在扶手上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。那只手在聽到朱雀進來的動靜後動了動,從膝蓋上拿起一件東西——ZERO把面具戴在臉上。盡管被綁住手腳失去攻擊力,看到ZERO站起來的朱雀還是把身體調整為防備姿態。
“又見面了呢。”仿佛在對許久沒見的朋友說話般,ZERO轉向朱雀緩緩走下劃分控制區和接待區的臺階。朱雀往後退了幾步露出警惕的眼神,“……如果你想知道軍方或者特派的情報,勸你不要白費工夫——我不會說的。”
“我也沒打算問那些。”ZERO在L型沙發的一端坐下,擺出和人傾談的姿勢。“請坐。”
朱雀有些猶豫,但還是在沙發另一端,離ZERO最遠的一角小心地坐下來。“你沒對卡蓮怎樣吧?”他急切地問。
“只要你不會再跑進那架白殼裏去說要自爆,我保證她會好好的。”
朱雀低著頭小聲咕噥:“Lancelot……”
“什麽? ”
“別叫他‘白殼’,它的名字是Lancelot。”
“Lancelot?”ZERO笑了一聲,“Lancelot的騎士啊,誰是你的亞瑟王?那個亞瑟王值得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嗎——打傷我好幾個部下就為了發射信號彈,還跑進那架Lancelot裏打算逃跑。如果我沒有事先讓人取出Engery Filler你一定已經成功了吧。托你的福,騎士團只能撤退轉移到這個地下鐵隧道裏來……沒有早點用繩子綁住你是我疏忽了。”
“卑鄙!”朱雀怒氣沖沖地瞪過去,“居然利用自己的部下來威脅我……”
“卡蓮是你的同學,雖然不能算朋友,但用來對付你也足夠了。”ZERO平靜地說,“用別人的性命要挾你,比直接威脅你的性命更有效。”
太卑鄙了……真不敢相信你這種人會成為那些人的首領,朱雀露出厭惡的表情。他猜想接下來對方會說“用敵人的弱點擊倒他是很普通的事吧”。和上回見面時說的“殺了敵將難道需要理由麽”一樣,自己找不到反駁的話語。
“聽說你拒絕吃飯,對我們的夥食不滿意嗎?”
結果卻是一句和猜測完全不同的話。
哈?朱雀露出這樣的表情來。
“不肯吃東西對你沒有好處吧。就算不是為了下次逃跑,你沒想過現在你的處境很危險嗎?”ZERO意有所指地說:“如果單獨關押,看守一定會悄悄殺掉你,然後跟我說是因為你再次逃跑才不得不射殺。原本身為eleven的你,卻做出不惜自己死掉也要消滅騎士團的事情,這種反抗帝國的組織裏幾乎都是你的同胞,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。”
朱雀吃驚地看了對方一眼,難道說這算是……保護自己?很快他又板起臉來,“就算我想吃也沒辦法吃吧。”他挪動一下被綁的酸疼的胳膊,讓對方註意到這個事實——兩條手臂捆在背後是不可能吃東西的。ZERO似乎是楞了一下,突然站起來走進接待裏側的一個小房間裏,裏面傳出翻動塑料紙和陶瓷相碰的聲音。
過了將近十分鐘,朱雀正納悶對方在做什麽的時候, ZERO端著個盤子走出來,回到沙發這邊。熱咖喱的香味從盤子裏飄出來。看到拿著食物走到旁邊的ZERO朱雀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,那個ZERO居然會為自己做飯……雖然只是速食咖喱,但食物的香味還是勾起了朱雀的食欲。他想起自己從上午接到待機命令到被俘已經十幾個小時了,兩頓飯都沒吃肚子確實很餓,如果能吃點東西,即使是塞西爾做的飯團他也會吃下去的。他咽了咽口水,露出期待的眼神看著ZERO。如果因為吃東西能被松綁的話,也許可以……
“嘴巴張開。”ZERO說。
“什、什麽啊?”
“我不會解開繩子的,所以餵你吃。”ZERO把一湯匙咖喱飯送到朱雀嘴邊,“解開的話你會挾持我作為人質然後逃走吧。”
被看穿心思的朱雀繃緊了全身。
“不要一副這麽可怕的表情,你想吃飯吧。我沒有虐待戰俘的嗜好,當然我也不會給你任何逃跑的機會。”
朱雀可以想象面具下的那張臉一定露出戲虐的表情嘲笑自己,他垂下眼睛把湯匙和咖喱飯含進嘴裏。感覺好差,搞不好這只是在愚弄自己。然後他因為舌頭上的味道睜大了眼睛。
“怎麽了,我可沒放什麽奇怪的東西進去。”
然而朱雀擔心的並不是招供**這樣的問題。因為喜歡口味重的食物,每次吃咖喱飯他都會再放點胡椒,而知道這個習慣的人——他的喉結動了動,艱難地咽下那口咖喱飯,它們滑下食道的感覺幾乎讓他作嘔。“有點燙……”朱雀低下頭咕噥道。
“你不會慢點吃啊。”
熟悉的,帶著寵溺味道的責怪語氣讓朱雀全身僵硬。他希望自己此刻能暈過去,醒來後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場惡夢。
發覺朱雀睜大眼睛盯著自己,ZERO問道,怎麽了?
臉色蒼白的朱雀如夢初醒般搖搖頭,對又一次送到嘴邊的湯匙,他順從地張嘴——含進去,然後吞咽。如果在胸中的疼痛也能被這樣咽下該多好,朱雀想。
餵完一整盤咖喱飯後,ZERO用紙巾為朱雀擦掉沾在嘴角和下顎的湯汁。包裹著皮革手套的手指滑過皮膚的觸感很奇怪,小時候父母都沒有這麽溫柔地對待過自己。一方面下令讓人用繩索捆住自己,一方面又親自下廚還餵自己吃飯,反差如此之大的行為,發生在這個人身上卻沒有什麽不協調感。是因為這些行為後面沒有虛情假意的存在嗎?
惡意和善意在這個自稱ZERO的人身上並存,像火焰一樣純粹。能夠燒毀一切也能帶給人溫暖的火焰。朱雀感到困惑,因此他花了十幾秒才意識到那只手正撫摸著自己的面頰。你做什麽?他正要開口問時,ZERO說話了。
“這是卡蓮弄的?”被撫摸的左臉微微刺痛,朱雀想起這是不久前挨了一耳光留下的指印,還以為已經消退了。
“啊,稍微……應該算吵架了吧。原來她是個活潑又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呢,和學校裏面完全不同。”朱雀說。
“哼。”ZERO這一聲像是不以為然又像是哭笑不得。“對打了你臉的家夥還做出這種評價,你是笨蛋麽?”
“因為我說了那種話……她才那麽生氣。”朱雀苦笑著說。
ZERO把空盤子和湯匙隨手放在玻璃茶幾上。“啊,這個我聽扇說了。她去勸說你離開布利塔尼亞軍隊,你反倒勸說她退出黑色騎士團。把她氣到甩你一耳光走掉,扇又去勸說你加入我們。告訴你將要轉移的事情本來是為了讓你對回軍隊徹底死心,不過扇他不夠了解你——讓你知道那種事反而會讓你想盡快逃跑,他被你敲昏又被拿走倉庫門鑰匙,為此我會處罰他。”
“不用為這種……”
“你沒有為他求情的立場,他是我的部下。不過——你加入騎士團之後,就不是‘為俘虜自己的敵方求情’這種立場了。怎樣,不再考慮看看嗎?”
朱雀坐直身子露出驚訝的神情。居然會因為一頓飯就差點忘記身處敵營的事實,他在心裏罵自己太沒神經。一直以來在考慮的都是“拒絕合作會怎樣”,因為從一開始就不曾想過要加入黑色騎士團。但是……如果面具下的那張臉真的是那個人。這個念頭讓朱雀的脊背戰栗。現在他連頭都不敢擡起來,唯恐在那具身體上發現更多熟悉的特征。
可能是把這沈默當成了猶豫,ZERO像是看到了希望般松了口氣。“我說過……你如果真的想要改變世界,就來做我的同伴。你確實應該放棄了——從內部改變,把布利塔尼亞變成有價值的國家這種想法。到我身邊來吧。”
朱雀咬緊牙齒,輕聲但堅決地說:“要我答應這件事,除非死。”
ZERO啞然。
可以感到ZERO緊握著的拳頭和身體一樣在顫抖著,朱雀為了讓對方進一步了解到自己的意誌,繼續說:“待機期間我無意間聽到……要人為造成地下水脈噴發必須用熱能波動或者輻射波動,卡蓮的機體擋住我的VARIS子彈用的就是輻射波動吧,我向她確認過。‘不只是布利塔尼亞軍和解放陣線的部隊,連山下的城鎮民居都被卷入,跟為了勝利造成這種山崩的人合作,我做不到’,就是因為說了這種話我才會被卡蓮打的。”
“想說我是殺人犯嗎,開戰前布利塔尼亞軍發布過避難通知吧。如果因為這個程度的損失就產生猶豫止步不前,那之前的犧牲也就沒有意義了!”
朱雀的面孔因憤怒而扭曲,他在眼中蓄滿了力量擡起頭來。“把死者的生命叫做‘這種程度的損失’……你想用‘這種程度的損失’換來什麽結果?你有沒有想過那裏面如果有你的親人或者朋友你會是什麽感受?連這種想象力都沒有……把人的生命當作‘必要的犧牲’,這樣子能改變什麽!”
他不顧手腳還被綁著,猛地站起來大聲說:“以錯誤的方式取得的結果毫無意義吧!”朱雀激動到呼吸散亂,他吐出一口氣轉身往門口走去。“這次不管你用什麽威脅也不能阻止我,要麽放我回軍隊去,要麽現在開槍殺了我。”
將這個選擇題丟給身後的人,朱雀邁步向導播車的門口。
“回軍隊……你想說那裏才是你的歸處嗎?”
聲音陰沈嘶啞得讓人有被陰間的鎖鏈縛住身子的錯覺,從ZERO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恐怖到朱雀不敢回頭看一眼。綁著胳膊的繩索被從後方拽住了。本想把朱雀拉回沙發這裏,但因為往前的慣性,朱雀身體一歪——倒在了茶幾旁邊的地板上。肩頭撞在地上發出悶響,疼痛以此處為中心傳到全身,朱雀吃痛地抽氣。一旁傳來盤子翻倒的聲音,ZERO似乎也因為失去平衡摔倒了。
朱雀掙紮著想站起來,可是沒有手臂的幫助怎麽也做不到,ZERO像在欣賞他這副狼狽相似的靜**在旁邊。“你說我的方式是錯誤的,是認為自己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嗎?”
朱雀全身僵住了。
“你一直強調自己的主張,又為了實現它做過些什麽?難道不是越來越偏離初衷嗎?”
“你……”
“看到你這幅模樣還真讓人愉快……”
剝奪了行動能力、連站起來都不行,手足被緊緊捆住;駕駛服雖說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消掉Knightmare Frame戰鬥時的沖擊,但對於直接針對肉體的打擊就跟裸體差不多。別說反擊或者逃跑了,連自保也做不到的……這副模樣。
“你只是幸災樂禍吧!”朱雀用上全部怒火吼回去。
ZERO的笑聲仿佛什麽東西裂開了。“對我來說,樞木朱雀……你的樣子就像在現實和理想間徘徊。你問我‘想得到怎樣的結果’,我也想知道吶——說著不想殺人又待在為帝國殺人的軍隊裏面,你究竟想做什麽?”
ZERO居高臨下俯視著朱雀,朝他靠近過來。朱雀只能用目光拼命抵抗著他。“對你而言,不遵守法律活下去是不行的吧。法律是什麽?法律經不起細看。認真琢磨你會發現它只不過是一套理論化的闡釋,合法的詭辯,一些方便人們運用的先例,是少數人為了更好地控制多數人造出來的東西。”
“遵守規則和法律才有和平吧……”朱雀的臉貼著地面,艱難地說:“人們需要的是和平不是戰爭,需要比他們起初擁有的更美好的和平……如果你在戰爭中的行為有失你的人格,你得到的和平只會比戰爭前更糟。”
朱雀沒有錯過對方一瞬間出現的動搖,他彎起身體想用腳踢過去。但是ZERO避開後壓到他背上,讓他臉朝下趴在地著,毫不放松擰住他上臂的手,另一只手揪住了朱雀的頭發。
“感覺怎麽樣?”
朱雀的下顎被擡了起來,他無法呼吸。
“這就是你維護的、為之戰鬥的存在,那群家夥一直都是這麽壓在你身上的哦。從內部改變……你是沒見過那個‘內部’的真實形態吧,那些家夥可不會給你自由活動手腳的空間。”
“放手……”
“你繼續走下去只會變成現在這樣——無法動彈,以冠冕堂皇的借口壓在你身上,想要這樣過一輩子嗎!”
“不是那樣的!”
“與其任你變成那樣,不如現在……在這裏毀了你。”ZERO平穩的聲線下湧動著瘋狂。
朱雀發出了悲鳴。他被揪住頭發把上半身拉了起來。
“把繩子再束緊些讓手腳失血壞死如何?還是剝去你的衣服把你關進地下室讓你無法逃走?或者給你吃麻藥直到產生**依賴癥再也不能過正常生活?”
“真讓人期待呢。”ZERO笑著說。那笑聲裏卻沒有一點愉悅或者期待之意。
車門口傳來人聲,ZERO的話被迫中斷了。卡蓮推門進來前他站起來整整衣衫,但沒有把朱雀扶起來的意思。
“呃……審問結束了?”卡蓮問道。
“還沒有,不過也算暫時告一段落。”ZERO走向卡蓮,“是京都那邊有消息了?”
“是的,那個使者希望您用他的電話和那邊通話,您能過去一趟嗎?”
ZERO點點頭,吩咐門口的兩個守衛不要讓朱雀離開指揮車也不能讓誰帶走他,之後獨自趕往京都使者休息的地方。卡蓮踱步到朱雀跟前,地上那個的角度只能到看她的靴子。看看一片狼藉的接待區,她盯著下方說:“還真是激烈吶,看來你還是沒有答應加入騎士團,難怪ZERO會氣成那樣子。”
朱雀一聲不吭地趴著。事實上他已經沒有回應卡蓮的余裕了,剛剛的對話讓他全身脫力,身體和精神受的沖擊一時沒緩過來。卡蓮看著這樣子的朱雀,漸漸皺起眉頭。她彎腰抓著他的胳膊讓他坐起來,“先說好,這可不是幫助你或者同情你,你躺在這裏太擋道了。”
“多謝你……”
卡蓮聽見更加不快。“你想死在這裏嗎?”
朱雀猛地擡起頭來,看見他恢復了有力的眼神,卡蓮的態度和緩了點。“如果你還這麽固執下去絕對會被殺掉,大家不會容許你這個阻礙繼續活著的。”
“就算你這麽說,我也做不到……加入騎士團這種事。”朱雀失神地看著腳上的繩子,“我不會再逃跑了。對不起,那個時候的事情,還沒對你道歉……”
“想要我再給你一耳光嗎?”卡蓮制止朱雀的道歉,氣惱地嘆氣道:“我是不明白ZERO怎麽看你,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……那個人絕對不想你死掉。不管是回軍隊死在戰場上還是被我們殺死,他對你可是相當執著的。”看朱雀對這些話沒什麽反應,卡蓮氣得用鞋尖踢地上的碎盤子。選擇可以活下去的道路不行嗎?她把這句話咽了回去。
“……總之,你現在最好安分點。”
卡蓮快走到車門處時,朱雀叫住她。“可以幫我做件事嗎?”朱雀把臉轉向她。可能是最後的請求了吧,他微笑著說。“能替我給魯魯修的手機發條短信嗎?就說‘今晚不能一起吃晚飯了,很抱歉’。”
卡蓮思索一下覺得沒什麽可疑的地方,點頭答應了。她只是有點奇怪——不過是拜托人幫忙發個短信,朱雀幹嘛把語氣搞那麽悲壯。這是因為她沒在朱雀那個視角,沒有看到控制臺的桌鬥裏躺著一只手機,和魯魯修用的是同款。卡蓮走後不久,那只手機發出震動,提示新短信已收到。朱雀直到手機震動結束好一會,都直直地看著那裏。然後他蜷起身子,額頭抵在膝蓋上。
魯魯修……他僅僅在心中默念道,沒有叫出聲來。好像這名字是個禁忌。
“一旦遇到和那家夥有關的事,你就失去冷靜。”C.C把雜誌翻得嘩嘩響,她現在很煩躁。不只是因為魯魯修從京都使者那裏回來就在椅子上扮雕像,主要是在這荒郊野外……
“我想吃批薩,你快點讓騎士團離開這個地鐵隧道。”她用任性的聲音催促道。
椅子上的“雕像”動了動,回頭鬼氣逼人地瞪她一眼。
“既然知道他就是你最棘手的敵人,為什麽不直接用Geass讓他聽話,你在猶豫什麽?”
“只有他,我絕對不想用……”魯魯修手撐著額頭,露出苦悶的表情。
“真搞不懂你——在這方面純情到這個地步,愛情讓你智商下降了嗎?”
魯魯修像被電擊了一樣跳起來,睜大眼睛看著她。“為什麽……你會知道?”
C.C把視線從雜誌上擡起來,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。“難道你晚上夢遺的時候叫的是和樞木朱雀同名的人?同睡一張床的我很苦惱啊——那種火熱到耳膜都會融化的聲音……”
“夠了!”魯魯修難堪地移開視線咕噥道:“我已經夠頭疼了……京都那邊究竟想幹什麽……”他按著太陽穴倒回椅子裏,如同將死之人般絕望地自語:“說要交給他們進行處決,明早執行死刑……怎麽可以對朱雀做那種事?!”
“出現一個恭順派代表讓他們很為難吧。”C.C分析道。
“別忘了是誰讓騎士團落到這種田地,現在要是不依靠京都方面的援助和掩護會全滅哦。如果不能把他作為阻礙清理掉,就控制他讓他成為同伴。”
拳頭在墻壁上砸出“砰”的響聲,魯魯修喘息著把頭靠在上面。“我會找到第三個選項!”他低聲說。
在作為臨時據點的廢棄售票廳裏,卡蓮抱著膝蓋出神,扇用手在她眼前晃晃。“怎麽了,還在想ZERO的事情?”他把一份飲料遞過去。
卡蓮接過沒有喝,在手裏轉動著杯子。“我有一點害怕……”
“什麽?”
“我怎麽想都覺得,那時候真的會被殺……ZERO是認真的。
卡蓮顫抖了一下,“他說樞木如果不放棄自爆從那架白殼裏出來就殺了我。”
“……可是,ZERO後來不是說了那是作戲嗎?”
“是的,後來他跟我道歉——沒有事先說明就要我配合他。但是回想那時候,我真的有‘會被殺’的預感,總覺得……他是認真的。”
扇拍拍她的頭安慰道:“女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。那種事不可能的吧,他可是把你當最寶貝的王牌機師看待呢。”
卡蓮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熱飲,臉色依然很陰郁。“知道我為什麽打他嗎?”
“你說樞木朱雀?”
卡蓮“嗯”了一聲。
C.C看魯魯修一眼,微微瞇起眼睛。
“軟硬兼施也沒能讓他答應加入,你還真是遲鈍。”
“那種樣子我看了就來氣。”卡蓮的眉頭皺起來,“那家夥……好像是自己的命就不值得愛惜似的。”
“你沒看出來嗎,樞木朱雀可能沒打算活下去。”C.C看著魯魯修驚愕的樣子說,“死亡不會讓他恐懼,生存也無法誘惑他,對這種人你要怎麽辦?”
灰塵的味道嗆得朱雀打了個噴嚏。被蒙著眼睛帶到車外,似乎是ZERO的命令。這次的關押地點是一個和調度室相連的雜物間,除了一個需要躬下身才能通過的小門外再也沒有其他入口,是個理想的臨時牢獄。
押送者揭開他眼睛上的布帶把他推進雜物間,將門從外側鎖好就離開了。獨自呆在黑暗的狹小空間裏,空間感和時間感都混亂了,感官也變遲鈍,只有綁住手腳的繩子能提醒身體的存在感。
死亡是不是也像這樣?意識和身體的感覺全部消失在黑暗裏。啊啊……好像也不壞呢,這種感覺……在朱雀覺得快要迷失在黑暗中的時候,微弱的光芒降臨到這個空間裏。
灰色的光線從打開的門射入室內,在朱雀身面前的地上投下開門者的身影。穿著阿修弗德校服的高挑身形,利落的黑色短發襯托著線條纖細的五官,最引人註目的還是那雙眼睛——罕有的紫色。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非常美麗的眼睛,此刻正用關懷的眼神看著朱雀。在看清坐在地上的確實是要找的人後,眼睛的主人放下心來露出笑容。
“太好了……你真的在這裏。”魯魯修彎腰進入雜物間,蹲在朱雀身邊,用小刀幫他割斷了繩子。以為朱雀是太過吃驚說不出話來,他開玩笑說:“怎麽了,一臉在夢遊的表情?”
“啊……沒什麽。”
朱雀在看到魯魯修的瞬間有一大堆話湧到喉嚨口,但他一句也說不出來。盡管朱雀沒有問“你為什麽會在這裏”,魯魯修滔滔不絕的講起了事情經過。“卡蓮和我聯系,把你被關的地方和崗哨位置都告訴了我。她想救你的,但由於自己是黑色騎士團的人無法出手,我花了不少功夫調查這一帶才找到你。”
被問到沒事吧,朱雀點點頭。“……啊,還好。”
再找不到什麽好說的兩人一言不發沿著地下鐵軌道往前走。在一些風化破損的裂口處有星光灑下來,在路面上形成暗淡的白斑,兩人在其間穿行走過。漸漸看得到出口了,光線逐漸明亮。群星的光輝正在隱去,日出方向的天空泛著蒼白,其他部分仍舊漆黑。走在前面的魯魯修突然停下,走到一叢植物邊,扒拉出一個袋子遞給朱雀。
“裏面有替換衣服和錢,可以幫你離開這裏……我稍後再走。”他咬咬下唇,別過臉不再直視朱雀。“快走吧……”仿佛努力壓抑著什麽般說道。
好像在等著他在說點什麽,朱雀一言不發地看著魯魯修,卻遲遲等不到下文。朱雀放棄了似的嘆氣。“……知道了,等我回軍隊會就立即聯系你。”
魯魯修猛地轉向他,壓低聲音吼道:“我救你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去那裏……”他用力抓著朱雀的肩膀,“不要回軍隊!”
“可是……魯魯修。”朱雀無視肩膀上的力道和那雙手的顫抖,“你覺得我還有別處可去嗎,軍隊是唯一能……
魯魯修用嘴唇堵住了述說著的朱雀的嘴。
直到快要無法呼吸才放開朱雀的嘴唇,魯魯修用真摯的眼神凝視發著呆的朱雀。“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啊,和我還有娜娜莉一起生活。不要再說只有軍隊可以回這種話了,歸處這樣的場所……你想要的話我會給你。”
“……魯魯修?”
“本想早點告訴你的,對我來說你不只是朋友這麽簡單。”
“什麽……”
魯魯修把朱雀拉進懷裏,溫柔地捧住他的臉頰:“我喜歡你,朱雀。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朱雀在魯魯修的嘴唇再次貼上來前用力推開他。魯魯修往後退的腳跟碰翻了草叢裏藏著的另一件東西,簡易手提箱的蓋子攤開,ZERO的披風和假面一起掉到地上。
相對於魯魯修的驚慌失措,朱雀非常平靜。
猜測和臆斷,是會在親眼證實的那一刻帶給人安心感的,如果那個人長時間被重復地**又不斷否定所苦的話。魯魯修的慌亂僅是很短的時間,他看了朱雀一眼,緩緩說:“你已經知道了?”
“我已經知道了。”朱雀如釋重負般說道。“是咖喱的味道。”
魯魯修用手覆上眼睛苦笑道:“啊,我還真是失策……”
朱雀像對待滿身傷痕的人那樣輕輕觸碰魯魯修的手,充滿痛苦之色的眼睛露出來。坦然註視那雙眼睛,朱雀說:“假如你只是魯魯修•蘭佩洛奇,我只是樞木朱雀……我一定會對你說‘我也喜歡著你’的。”
隨後他又被魯魯修抱住,他們不再說話,擁抱緊密到像是要把兩具身軀融為一體。
但即使這樣,兩個人選擇的道路……
魯魯修把臉埋進朱雀耳邊和頸後的發間,嗅著令人眷戀的氣息。
……也不會重合為一條
朱雀感受著溫熱的鼻息,微微仰起脖子讓兩人的身形契合得更加緊密。“不只是歸處啊……”他輕聲說,“軍隊是把我選擇的道路變得有意義的地方,就像魯魯修在作為ZERO時才覺得真正活著一樣。”
一直緊緊抱住朱雀的魯魯修睜大了眼睛。隨後,朱雀沒有絲毫留戀地將他推開。“放棄這條道路只會像行屍走肉那樣活著,你不也是一樣嗎。”
“什麽‘讓道路變得有意義的地方’!那邊只把你當隨時都能舍棄的棋子!”
魯魯修全身籠罩在怒氣裏,他握著朱雀的手腕把他拉近。“你以為是誰讓我們只能躲在地下?你發射信號彈之後布利塔尼亞是用上百枚導彈回應的!京都想要處死你這個‘恭順派代表’,你這樣回軍隊也只會被當作奸細處決掉……要我說幾遍你才明白?!”
“我當然知道這些,但是我……”
“固執到這地步你想要做什麽啊?”
“我當然知道的,這是不被人期望的生命……可是,我想讓它變得有意義。”
“在我身邊不可以嗎,即使是我的請求也不行嗎?”
“魯魯修好狡猾……”像是要說“如果是你的請求我該怎麽拒絕”這樣的話,朱雀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“——那邊的是什麽人?”照明燈朝兩人站的地方掃過來,有人大聲喝問。
知道是按點巡邏的騎士團衛兵,魯魯修忙把朱雀往草深的地方拉去,就在同時,他聽到槍聲。
朝陽跳出地平線撕裂了最後的黑夜,將薄暮的微冥驅散。
白晝來臨。
兩名騎士團的巡邏兵趕到可疑人影所在的地方時,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——ZERO跪倒在荒地上,懷抱著一個人蜷著身體,面具邊緣露出幾根黑發,鬥篷也像是匆忙間裹在身上那樣零亂;而他抱著的人居然是本該關在雜物間的樞木朱雀,他以張開手臂的姿勢仰面躺著,剛才射出的子彈幾乎全打在他身上,血水沁潤了他身下的地面。
顯然是已經死亡的那個人掛著仿佛願望被滿足的微笑,而應該是活著的那個卻沒有絲毫生氣。看到ZERO,你會覺得他已經與樞木朱雀一同死去了。
- fin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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